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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里家山

2018-02-23 22:19:01 来源:   责任编辑: 刘永锋  

魏万进

我的家乡是个美丽的山城,四面群山环抱,山中有城,城中有山,一条波光潋滟的小河从城中蜿蜒而过。山城的正北有座山,因早时常有黄熊出没,故叫熊山(别称黄熊山)。对于家乡的山,我早年在外地工作,这座熊山是最让我魂牵梦萦的,常常不禁入梦。

记得小时候,穿行于山城的大街小巷,遇到的大人或小孩都能知道他的家住哪,谁是他的兄弟姐妹,俨然是一个熟人社会。也不知从何时起,山城的人渐渐多了起来,大街上太多的面孔是陌生的,人多了也带来了诸多的问题:城市的喧嚣、嘈杂;芸芸众生为利益奔波,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皆为利往”;城市的陌生人社会,带来了人世交际的冷漠、隔膜;面对避无可避的“尘世网”,内心的茫然与无奈。这些,都让身处其中的人焦虑、迷惘,仿佛有一种无家可归的孤独感。于是,许多人怀着乡愁,到处去寻找精神的家园。

在精神还乡的路上,远眺寥廓,愁绪乱如丝,令人不禁发出天问:何处是乡愁?乡愁放何处?熊山的半山寺的钟声告诉我,熊山便是乡愁的故乡。于是,怀揣着乡愁的冲动,是日,我起了个大早,趁着月光,登起了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熊山。沿着熊山的山道,走了约二公里,便来到了一处山坳,眼前豁然开朗。一座土坯瓦房,旁边有个小鱼塘,门前柳树垂下檐墙,门后有李树和桃树罗列堂前,还有几亩水田在月下晃亮光。山的那边有个村落,若明若暗,缕缕炊烟,袅袅随风而去,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狗吠,鸡的啼鸣。身处山间,心离尘世,自然听不到世间杂沓的喧嚣,顿觉一派清新。恰是一幅宁静美丽的山水图,更是一首悠然自在的田园诗!这不就是许多人苦苦寻觅的世外桃园,那个精神还乡的归宿吗。

郭熙《林泉高致》说:“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,其旨安在?丘园养素,所常处也;泉石啸傲,所常乐也;鱼樵隐逸,所常适也;猿鹤飞鸣,所常观也;尘嚣缰锁,此人情所常厌也;烟霞仙圣,此人情所常愿,而不得见也。”由此可见,山水田园的景物,便是乡愁的故乡。

从这家人的田园经过,沿着山道拾级而上,穿行于木禾树夹道的绿色长廊,便来到了山中的“响泉亭”。山中的亭子,无论在现代、古代都是飞檐翘角,好像展翅飞翔的大鸟,虽然四面畅通,但却能遮风避雨,是长途跋涉的人休憩的驿站。在古代漫漫跋涉的旅程中,山亭是旅人的驿亭,能让人短暂休憩后,好有更充沛的精力继续前行,或归返故乡。这就不由让人联想起李白《菩萨蛮》中的名句:“何处是归程?长亭更短亭!”古代驿路,十里置亭为长亭,五里置亭为短亭。亭虽为人休歇之地,也是离别的人含泪饯别之处,漫无尽头的长亭更短亭。离愁别绪,天长地远,正如心灵无法安顿的羁旅,藉着山亭,更加强化了灵魂无居的伤痛,使得一缕乡愁愈加浓烈、更显忧愁。

此时的我,伫立亭中,天上一轮皓月遍洒银辉,点点滴滴,笼着空寂寂的山林。月色世界是孕育乡愁冲动的温床,异乡客居的人,抬头望天空,都会不禁满怀感慨,故乡上空的那轮圆月,此时此刻,是否也同样皎洁、明亮!月圆之际,月辉笼罩下的家乡人,是否也和游子一样正在思念远方的人?这种如幻如梦的感悟,令乡愁显得更加的浓厚绵长。这在古代的诗词中多有体现:如“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”(李白《静夜思》);“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”(杜甫《月夜忆舍弟》)便是个中翘楚。

从响泉亭出发一路到了山顶,望着山脊残缺的古城墙,不由想起了熊山的过去,那个承载着太多乡愁的信息。山城正北的那座山,相传古时山上林木丰茂,时有黄熊出没,故名黄熊山,因而政和又有熊城之称。熊山脚踏着一个宋代,缘于宋朝那位叫赵佶的皇帝。赵佶不仅会绘画,还会写瘦金体,且十分嗜茶,他亲自撰写了《大观茶论》的书,所论及的就是北苑贡茶。熊城所处县城原名关隶县,公元1115年,关隶县上贡白茶,宋徽宗赵佶品饮后,龙颜大悦,因而将其年号政和赐给关隶县,从此关隶县改为政和县,政和县也就因此成为历史上唯一因茶而得名的县。熊山还跟理学大师朱熹结下不解情缘。公元1123年,朝廷给政和县派来了一名县尉,此人就是南宋著名思想家、教育家朱熹的父亲朱松。朱松为官清廉,治县有方,为开化邑风,先后在熊山创办了“云根书院”和“星溪书院”,开创了政和教育之先河。朱熹是其父亲离开政和不久后在尤溪出生的,故世界朱氏会长朱祥南便把政和誉为“朱子孕育地”。朱熹的祖父朱森、祖母程氏安葬在政和,当时朱松回政和为其母守孝三年时,幼年朱熹便跟随父母留宿在书院就读。后来朱熹到政和扫墓时,便常在云根书院讲学。朱熹的父亲朱松的一首《将还政和》:“归去来兮岁欲穷,此身天地一宾鸿。明朝等是天涯客,家在大江东复东”便是朱子三代在政和留下的一份浓浓的桑梓之情。故政和也常被誉为“先贤过化之乡”。试想如果将“政和”在山城的故事、诗句中予以替换,多少经典故事、诗词将从此失去地名带来的历史积淀和内涵美感。地域名称,本就是承载乡愁的重要文化信息,它接续了千百年的情感传承,乡愁更是深深的融在每一块土地的名字当中。

望着眼前残垣断壁的古城墙,我想到了“历史”二字,乡愁其实就是历史的记忆。历史可以重温,但不可重现,否则,时代又如何进步和发展。但对于人的情感来说,历史是一种文化的传承,是一种民族的自尊,也是一个精神的自信。它记录了每个种族、每个民族的起源、演变和发展,是一种不可抹去的过往,所以,历史始终都是人们思念的源头,情感的寄托,更是一份最最浓烈的乡愁。

从山顶换个方向下山,走了一段,便来到松林后山坳的一个山亭——“红叶亭”。红叶亭是八角亭,亭中梁上刻有杜牧的诗:“远处寒山石径斜,白云深处有人家。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。”驻足其间,反复吟咏,一缕乡愁油然而生。古代故事、诗词,就是撩拨乡愁最直接的琴弦。

《世说新语》载:“阮籍时率意独驾,不由路径,车迹所穷,辄痛哭而返。”都是对精神还乡的迫切焦灼、对人生的至深而无名哀感,何等凄婉,又是何等的动人!苏轼《满庭芳》:“归去来兮,吾归何处?万里家在岷峨。百年强半,来日苦无多!”诗句体现了苏轼对世态的炎凉,宦海浮沉,引发的对人生目的和意义疑虑。缠绵悱恻,无可排遣的乡愁冲动等种种情感,浸透着《东坡乐府》的字里行间。

 “归去来兮!田园将芜胡不归?”,陶渊明的主题又是另一种情感。他四十岁左右,终于突破“樊笼”回归田园,一篇《归去来辞》是何等轻松,何等洒脱愉悦!这首小赋恰是精神还乡的主题,表现了作者对官场的认识以及对人生的思索,表达了他洁身自好、不同流合污的精神情操。作品通过描写具体的景物和活动,创造出一种宁静恬适、乐天自然的意境,寄托了他的生活理想。

有人说乡愁是美丽的,原先我并不苟同,因为就“愁”字而言,不就是“离人心上秋”嘛!但如果说乡愁在记忆、向往和寻找过程中是美丽的,倒是确有其道理,毕竟这其中,饱含了无限的情感、无尽的思绪,这本就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美丽。所说乡愁,可以是美丽的,因为置身于精神家园中,我们才有了那种“安定”和“安全”,正如《东坡乐府》(《定风波,南海归,赠王定国侍儿寓娘》原序):王定国歌儿曰柔奴,姓宇文氏,眉目娟丽,善应对,家世住京师,定国南迁归,余问柔:“广南风土应是不好?”柔对曰:“此心安处,便是吾乡。”因为缀词云。“此心安处,便是吾乡。”自信、自得、自在,胜过多少贤人高论。一个“安”字,便道出乡愁的点睛之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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