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政和县城郊,有个小村子叫石圳,过去是个码头,躲在一角,寂寞了很多年。春节期间,众多游人涌进了这个古老村落,原本寂静的小村落,如今也热闹起来。 90岁的林仁长是石圳村走溪河唯一健在的老艄公。林仁长17岁时,也就是1943年,他开始走溪河,是村里年轻的艄公,那时候,石圳自然村有30多栋房子50多户人家,每户都有七八口人以上,居住十分拥挤,可是村里人穷,建不起房子,为谋出路,村里人纷纷去走溪河当船夫。 “我们石圳做码头条件非常好。”林仁长老人带我来到村口,指着樟树说,“原来这棵樟树下外面一点是个深潭,古路从樟树头走,船就停在樟树外的河湾中,竹排就停在现在银杏树外的河滩上。”据说,这个潭非常深,七八米长的竹篙一竿子插不到底。这个深潭往右上行三四十米处,就是现在农家乐的地方还有一个深潭,潭中有个方形巨石,村民称“饭桌岩”,潭中鱼儿如织。这两个深潭及河道,因改造河道,被桐岭峡挖出来的土石填了,古码头也不复存在。 “我们村子50多户人家中,走溪河,吃溪河饭的就有30多户,木船十多艘,竹排20多条。”林仁长老人说。 林仁长当年走溪河当艄公差不多十年时间,头几年为他人当船夫,20岁那年,自己也买了一艘可以运5000多斤货的木船。那时候,建瓯东游、渡潭一带有人专门做木船卖,买一条船要2000多斤谷子,林仁长走了几年溪河,有点小积蓄,再向亲戚借点,就买了一艘木船。 那时候走溪河的人日子要比种田好一点。走溪河,每出去一趟,自己会带点吃的、用的东西回来,还捎带些市场上紧俏的货物到县城卖,除了工钱,其它还可以赚点钱。“走溪河是半年辛苦半年闲,但日子勉勉强强也过得去。”林仁长老人说。 “我那条船下溪可运5000斤,上溪只能运2000斤。” 林仁长说,原来七星溪春夏季水量丰沛,行船没问题。到了秋冬季,船到西津就上不来了,石圳到西津只能行竹排。林仁长走溪河,大都是去建瓯、南平,偶尔也去福州,下建瓯要2天,上来要3天,到南平下行3天,上行4天。“水很活的时候,下溪去建瓯,早早动身,一天也会到。”老人讲的“水很活”是指河里水量大水流快的意思。“那时候河深水丰,有时候船可以直划到南门桥下。”说起过去七星溪、松溪的水,林仁长老人颇有自豪感,他说,溪河水满好挣钱。 林仁长走溪河大都是为地主、商户运货,茶叶、笋干、香菇、木材等等是政和山区出去的大宗货,那时,林仁长经常为大地主李翰飞(其实是政和的一个买办资本家)运货,也为其他商户运货。林仁长记得,当时政和有“大老”、“ 土老”、“ 蛮仔”等5个大地主。那时,运出去是政和的山货,运回来的是食盐、糖、布匹、香烟、龙眼、荔枝等等各种各样“处地货”。 来来往往的人多了,石圳这古老的码头比其它周边村庄要繁荣,村子里有杂货店、酒店、打银店、豆腐店、药店等商铺,前后乡镇村庄的人都来这里买东西。因为是码头,石圳有四个庄场,都是地主办的,庄场就是粮仓,储存粮食用的。 今天的石圳,再也找不到古码头的痕迹,只有老艄公林仁长的回忆,重温了逝去的时光。在采访中,我与路边干活的村民闲聊,村民周义发对我说,他父亲也走过溪河。我问:“那你家里有没有你父亲走溪河用的东西?” “有,还有一张证子。”我迫不及待地随周义发到他家中,周义发翻了半天,没找到那张“证子”;他跑到山上叫来正在采茶的妻子,他妻子找出了那件“宝贝”。我十分惊喜——这是一张可见证石圳这古码头的“登记证” (见图),“登记证”为周义发的父亲周迓仔所有,上书:“兹有船主周迓仔,船类竹筏船,船牌号数……航行于闽江上游各线,自愿参加本社联运,经审查合格,特发给此证”。发证单位是“闽江上游民船联运社”, 发证时间是1952年12月8日,证上印有毛泽东主席头像、五星红旗和联运社的红印章…… 时间流转,石圳的老艄公们一个个相继离开人世,石圳古码头踪迹难觅,这张色彩鲜艳、样式古朴的证件,也许是石圳做为一个古码头一件难得的证物吧! |